獨自坐在俄羅斯機場的大廳裡，一本雜誌已經看了好幾遍。半個小時前，我還在從巴黎返往香港的飛機上。此時,降落在俄羅斯是中間轉機。大廳的幾個進出口處的窗口前，統統排著長龍，離登機還有一些時間，我懶懶地看著大廳裡的人流，思緒已經飛越千山萬水。威廉英俊的臉龐不時浮現在眼前……
因為小賢子讀書的事，我這是已經第N次飛倫敦了。
威廉是我早在五六年前來倫敦時認識的。
記得剛剛見到威廉時,眼前一亮,好一個英俊的小夥子,藍藍的眼睛,金黃色的頭髮,高高的個頭,更可愛的是他一笑起來,臉上的每塊肌肉都在笑。非常有意思的是他會講好幾個國家的語言。
「嗨，威廉。」
「嗨，你好。」
我們常常見面要說的第一句話。許多年來都一樣。
每次看著他燦爛的笑容，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威廉也是同樣的感覺，也笑笑的看著我，經常我們在這樣的笑容中沉默了。
風兒輕輕吹著，倫敦黃昏的街道人越來越多，天邊緋紅的晚霞漸漸褪去，城市的陽光已經完全降落，路燈開始亮起來了，我們沿著公園一直走著。威廉除了說些關於他學校的事情，就是笑笑看著我，並不時把身體側過來，遮擋著時不時從大街上吹過來的風。我眯著眼，望著暮色中的倫敦。
「你看上去很舒服？」威廉突然這樣說。
我回頭望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他俯下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很美！」
我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哈，你竟然也會拍馬屁。」
「是真的，你很美！」威廉用堅定的口氣重複一邊。
「哦，謝謝！」看著他藍藍的眼睛，我真誠的道了聲謝。
在倫敦黃昏的街燈裡，聽著純粹英語的男中音，幸福溢滿我的心房。
跟威廉相處的日子，我有一直心存感恩的感覺。威廉來自荷蘭，畢業於荷蘭大學，是位不折不扣的英俊小生，身上充滿著朝氣和熱情，帶著幾分神秘感，還有西方小夥特有的那種帥氣。問他，為什麼跑來倫敦教書，他說，喜歡。就只喜歡兩個字。
「倫敦的黃昏真美。」
「是的，每一個即將消失的日子都很美。」
不遠處一幫學生吵吵嚷嚷的走過來。他們的笑聲悠悠地飄過來，順著泰晤士河水散開。
我看見淚水在威廉的眼睛裡蕩漾。
街頭孩子們的笑聲，一切似有似無，忽緊忽慢地飄進我耳中。
來倫敦，有威廉，心裡暖暖的。威廉，那藍藍的如大海般的眼睛，那金金的如黃金般的頭髮，那線條分明的雙唇……
威廉抽菸。他的煙是自己卷的，是荷蘭煙絲，一袋大概38歐元左右，他的煙絲是那種金黃色的，捲菸用的紙條是雪白的那種，每當看威廉捲菸，我就想起家鄉。記得在小時候，在青海老家，老人們用報紙或作業本紙捲著大片大片的煙葉，沒有想到在遙遠的歐洲也還有威廉這樣可愛的男生抽用手卷的煙。
窗外風兒輕輕地吹著，我們的車子停在濱海大道旁。街道上很多人，車子也很多，只聽見滿街嘈雜的聲音。威廉和我坐在車頭一個四面圍著玻璃的座位上，享受著與世隔絕的孤獨和快樂。我們天南海北的侃著大山，威廉知道的太多，在跟他的聊天當中，我瞭解到了許多關於倫敦的經典故事。
蔚藍天空，偶爾飄過幾朵白雲，望著窗外湛藍大海，我對威廉說：「跟你聊天心情舒暢極了。」「我也一樣，好開心。」威廉高興的像個小孩子。可以這麼說，威廉是一個絕對走遍世界絕對勤快絕對負責的男孩子。從他嘴裡說出的每一件事情都很可愛很有趣。他的心情就像大海一樣，藍藍的，寬寬的。海，一向給我的感覺美好浪漫，我在心裡就固執地將威廉稱作是海了。
「你來巴黎來畫畫吧！」這是威廉在幾年前反反覆覆給我說的一句話。
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也許是黃昏的倫敦街頭，也許是泰晤士河，也許是巴黎羅浮宮裡的藝術，許多年後的今天，我是真的把房子安在了倫敦。
威廉在倫敦藝術大學任教，現在是我的課外老師。每當他用英語輕輕說：「I LIKE YOU！」時，他的眼睛裡含滿淚水。威廉是我在倫敦的一片恬靜的海。
友情是我生活中的一道最美麗的風景，當我們回頭或向前看時，原來一切是如此的接近，了如天空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