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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不完的父親之歌

那是我小時候
  常坐在父親肩頭
  父親是兒登天的梯
  父親是那拉車的牛
  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大
  忘不了一聲長歎半壺老酒
  等我站大後
  山裡孩子往外走
  想兒時一封家書千里循叮囑
  盼兒歸一袋煙滿天數星斗
  都說養兒能防老
  可兒山高水遠他鄉留
  都說養兒為防老
  可你再苦再累不張口
  兒只有輕歌一曲和淚唱
  願天下父母平安渡春秋
  在剛剛過去的牛氣沖天的中秋佳節,父親是在醫院度過的。那天我沒有陪著他,是哥哥姐姐他們照顧父親的。以前常聽到姐姐說她小時候,父親很少抱她。似乎兄弟姐妹中,父親只是抱過哥哥和妹妹。我是姐姐的妹妹,是幸運的。有些事情只是依稀記得。雖不記得小的時候是否常坐父親的肩頭,但是常跟著父親去村辦的粉廠。父親做粉條忙的時候,自己要不在旁邊看父親和他的夥計們怎麼樣做粉,要不就跟著他們,他們走到哪裡就跟到那裡。他們在粉坊漏粉,就在熱氣騰騰的大煤火灶前看著他們嫻熟的漏粉動作。半個葫蘆做成的漏粉瓢,底部有好多個洞洞,裡面裝了大半瓢和好的山藥蛋粉。左手端著葫蘆柄,右手握拳在葫蘆瓢裡勻稱的攪動,每攪動一圈,就會有圓溜溜細繩子一般粗的土豆粉條滑溜溜的擠出來,有節奏地合著騰騰熱氣歡快的舞動著,像是扭秧歌又像是擺旱船。他們去房頂晾曬煮好的粉時,便跟著爬上房頂。在粉廠的院子裡曬,就跟著在院子裡玩。每當那一米多長的白白的粉條一根一根的晾在院子裡的麻繩上的時候,長長的,白白的,不著地,像簾子,也像迷宮。於是便招來小朋友在這迷宮裡嬉戲或是捉迷藏。有時候玩到瘋狂,但從來不會碰髒父親和他的夥計們一瓢一瓢的辛辛苦苦地手工做的土豆粉條。
  後來,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老家的那塊土地,由農業社統一管理的粉坊,不知道什麼原因,關門了。父親和他的夥計們離開了粉坊,那一片房子從此空了出來。直到上個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那一片地,被村委批為居民住房。現在那裡已經是村裡新開出來的一片居住區。因為沿著通向縣城的大路,幾乎成了村民們常常閒了時聚集的地方。大小商販做買賣的地方。
  農業社的集體合作勞動,在鳳陽縣農村改革的帶動下,開始了農民承包土地的單干。粉坊,中就是沒有人承包。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村裡的各種土地開始按照人口分了。規定了土地有口糧地、自留地等等幾種。口糧地1979年上半年之前出生的人基本上都分到了口糧地。自留地就不是了,具體什麼條件忘記了。父親離開粉坊後,當起了地道的農民。秋天和春天播種的時候,播種。秋天收割的時候,收割。後來村裡的幾處果園也按照人口分了。果樹和土地就不同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分到的。具體做法也不在瞭解中了。當時只關注,暑假的時候可以看果園,可以賣掉下來的果子,賺到零用錢。我們那裡有秋天收的果子,也有夏天收的的果子。每年夏天收割完麥子,在種類似谷子、大白菜、胡蘿蔔、大蔥這些莊稼或蔬菜之前,父親就會到省城去賣果子。騎著自行車,拖著一米多高、直徑有兩尺的兩大竹筐果子到省城。一般是白天收好別人家的果子,下午到了省城的水果批發市場,如果當天能夠賣完,父親就會花幾塊錢搭車趕在當晚回來。如果不行就在那裡過一夜,第二天趕早又回來。那個時候不知道到父親拖著兩大筐果子到省城可以賣多少錢一斤,總之父親回來把錢都給母親的時候,看著有毛錢也有像十塊的整錢。不過像五塊、兩塊、一塊的RMB的數量居中,最多的還是像五毛這樣的零錢。可以掏出來一堆。問問母親,最多的時候也就兩百來塊,少的時候只有幾十塊。能有兩百塊的收入的時候只有數到幾次。下雨天有時候父親出行會遇到下大雨,更加禍不單行的時候是遇不到到省城的長途汽車,或者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自行車又出了問題。一兩百公里的路程啊,一個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推著自行車一步一步的吃力的向前走著。身上的尼龍背心已經洗得脫了一層,一手扶車把,一手摟著竹筐,盡力的和自行車支撐成平衡的「人」字,一步一步的朝著省城的水果批發市場走著。也或許這情景不會存在多久就可以遇到汽車,也或許很快可以遇到修單車的。父親騎得自行車是他二十歲和母親結婚的時候,外公送的。當時送出時已經在外公家工作了幾個年頭了。就這樣,每年夏天青黃不接的時候,又是我們兄弟姐妹讀書要錢的時候,全家老小七八口就靠父親的這點收入過日子了。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年裡,父親在夏天和秋冬季節,在忙完了莊稼農活,都回去做水果生意。母親在家協助理財。家裡的小日子過的還可以。
  冬天快過年的時候,最盼望父親回來。父親回來有新鮮的好吃的,也將會有美味的熟豬肉吃。每年過年前,只要父親有時間,都會在鄰村買幾頭豬來殺。殺了豬,豬肉拿來賣錢,豬下水就會留下來煮熟了過正月吃。邊招待客人邊自己吃。小時候,自己是比較貪吃的。更不用說遇到不常吃的豬熟肉。於是便會藉以主動給父親做幫手的理由來賺取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處。父親看著小女兒這麼乖巧,自然也喜歡偷偷的給熟肉吃,特別是剛從豬骨頭上剝下來的熱乎乎的骨頭肉。飄著香香的味道,再拌點蔥末倒點小磨香油,再加一點老陳醋——那個爽口,那個香啊,想起來逗留口水!哥哥姐姐都大了,父母自然會安排他們做他們大人們做的時候。只有自己最小,靈活自便,想做什麼就做點什麼。吩咐能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當時肉是吃了不少。到後來有點怕過年,不是怕做事,而是怕生病。因為過年就會控制不住吃肉多,一頓吃了半年的,在寒冷的冬天裡,跑出跑進的不生病才怪!但還是喜歡父親煮的煮熟肉。後來哥哥姐姐成家了,自己也長大了。好吃的不再是先給自己了,因為自己在時日的流淌中升級為長輩了。再後來的學習工作,春節在家過的時候少了。還是想念父親煮的煮熟肉。春節很快又來了,今年依舊吃不到父親做的熟肉了。醫生囑咐父親要好好保養身體。不能太操勞。
  時光總是催人老。在農村裡,父親不算是一個好把式的農民。但是父親一生手藝不少。花甲之年了依然靠手藝吃飯。現在村民們也在一輪又一輪新政策帶動下,積極地展開致富活動。養殖業不斷發展。養豬場、養雞場一個個的蓋起來了。父親常常被請去做工。會泥工的後生們很多喜歡跟父親一起去做。因為父親做工安排條理,和藹又樂意教大家手藝。有時候懷疑自己讀書無用,不能給父母減輕家裡負擔,不能為他們分憂。在自責中敬佩著父親,也擔心著父親。就這樣,時間催促著幾代人長大變老。在父親住院的前一天仍然給一家村民修建養雞場。用他老人家的話說,幸好給人家弄好了,不然可耽誤人家生意了。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為自己著想的同時,先為別人想到。或許是時代變了也或許是人們看著父親太辛苦的緣故,很多時候他們來找父親做事,很少是無償的了。多少都會算工錢給父親。在父親的心裡,有幾分寬慰有幾分感激。寬慰是因為給別人做工的時候,難免會耽誤自己的農活什麼的;感激是村民們還是很善良的。雖然這個時代凸顯在人們腦子裡大都是「錢」。
  快過新年了,去理髮店修剪一個清爽的髮型。每每坐在理髮店的鏡子面前,看著理髮師給自己剪髮,總想起中學時候父親給自己理發的事情。現在想來,其實那個髮型還是很適合夏天的自己的。要講不好看的話,只能怪自己長得不夠漂亮,而不是父親的理發手藝不好。雖然當時沒有鏡子照著讓人看到父親理發時的細心勁兒,但是從接近連個小時的理發時間,足以想到父親是多麼獻給自己的女兒理一個清爽漂亮又有幾分帥氣的髮型!那次理髮後,父親對女兒的不滿沒有任何解釋,只默默的接受了女兒的抱怨和不滿。之後從來沒有怪怨過,依舊給女兒理髮,直到後來女兒不再找父親理髮,也沒有怪怨過。後來在母親就此事對自己的言行態度做了悉心教育,促使自己寫下了《理發》來表示向父親道歉。也正是這篇教自己成長的《理發》在省文藝廣播電台播報後,再次促進了自己的成長,在後來的求學路上有了更為明確的目標和理想。
  父親一向是堅強的。生病住院手術後,情不自禁的流著淚水的眼睛讓人難忘!他擔心以後家裡的日子怎麼過,擔心小女兒還沒有成家,擔心小孫子還沒有長大成人,擔心老伴的身體能否維持到很久,起碼是小孫子長大成人,擔心著自己的身體能否在恢復到以前那樣強大,能否再支撐起義既然的生活,擔心——但他從來不說出來,依然只是自己一個默默承擔,我的父親——說來就心疼的父親,縱然少有幾分溝通,產生幾分誤解也讓人能夠理解的父親!
  我的父親,只懂得用行動來關愛家人的一個男人,一個已進花甲的老人!
  那是我小時候
  常坐在父親肩頭
  父親是兒登天的梯
  父親是那拉車的牛
  忘不了粗茶淡飯將我養大
  忘不了一聲長歎半壺老酒
  等我站大後
  山裡孩子往外走
  想兒時一封家書千里循叮囑
  盼兒歸一袋煙滿天數星斗
  都說養兒能防老
  可兒山高水遠他鄉留都說養兒為防老
  可你再苦再累不張口
  兒只有輕歌一曲和淚唱
  願天下父母平安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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